Reply: Bow
Name: C.  DANIELDate: 2010-07-18 21:16:18Email: Homepage: 
要谈提琴的声音,就一定离不开弓子。离开弓子,提琴其实是没有声音的。所以不理解为什么许多人会把弓子当成是提琴的附属品? 

中学的时候,不记得是哪位同学,给了我一支弓子。回忆起来不是苏木也不是巴西木,而不知道是什么中国木头,弓中还有一部分发白的木头。这支弓子很软但很有弹性。记得那一段时间我的跳弓拉得很自在,尤其是连顿弓,那个过瘾啊,就别提它了。还有就是声音,无论什么琴,用这支弓拉,都会有一种淡淡的甜蜜。 

可惜这支弓子被我的哥哥一屁股变成三节。那以后,我那耀眼的连顿弓就消失了。  

Reply: 湖南省京剧团
Name: 成丹Date: 2010-07-18 21:20:57Email: Homepage: 
后来我参加工作,在湖南省京剧团当乐手(后来担任首席,一直到京剧团解散西洋乐队。顺便提一句,现在世界著名的作曲家谭盾就在我们团里,当时跟我们一起拉“打虎上山”。) 

团里有一把德国老琴,一把意大利老琴,但开始相当一段时间,我喜欢一把团里最便宜的星海牌提琴。因为只有那把琴,才能与京胡叫劲!几年后,我才慢慢喜欢团里德国琴和意大利琴的声音,便把它们都揽在手里。意大利老琴的声音甜美得不得了,不适合拉京剧。但只有机会拉古典音乐,我都喜欢用她。这把琴尺寸比较小,由于肚子太大幅度太高,加之太老已经很脆弱,最后带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录制电影音乐的时候,由于录音棚内太干燥,终于在演奏中爆掉了……

Reply: 湖南广播电视艺术团
Name: C.  DANIELDate: 2010-07-18 21:21:36Email: Homepage: 
后来我被调到湖南广播电视艺术团乐队工作(担任首席)。团里的琴当然是先由我挑。我挑了一把广州长征乐器厂出的琴(因为那把琴最贵,要1000人民币。当时4级金钟才400元,是标准的专业乐团演奏琴)。随这把琴带了两支弓子。 

即使在当时我还没有学着做弓子,也能看出,那两只弓子,与其说是用来拉提琴的琴弓,还不如说是成吉思汗用来射大雕的弓箭。当时我就不同样团里领导将这样的弓子给学员用。建议留着作为文物或者反面教材。 

但事实证明我过份了。因为10年后,我国一位顶级音乐学院的教授出国时,她的亲戚(我过最顶级独奏家)送给她的弓子,也是那一类别那一档次……即使今天,我相信在我们伟大的祖国,还有相当的专业职业演奏家在使用这样的东西。 

当然,20年来,我国的提琴和琴弓制作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我们已经从原始森林里走了出来,进入了国际文明市场,就像在支撑祖国各大城市基本建设和在马路上徘徊的亿万农民工一样…… 

那时候,我在团里的弓子里选了一支最像样的弓子,好像是广州红棉厂出的弓子。那支弓子邦邦硬,现在想起来真可以拿它当成消灭敌人的武器。而相反那把长征琴真是闷得不行,高音根本就出不来。不过,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嘿,全乐队声音最响! 

就是这两样东西,害了我5-6年。

Reply: 上海留学
Name: C.  DANIELDate: 2010-07-18 21:22:19Email: Homepage: 
带着那把广州长征琴和广州硬弓子,我去了上海留学。有一次,我的琴脱胶了,便向学校借了把琴(不是什么好琴。借琴给我的老师傅现在好像还在学校)。令我吃惊的是,借的那把琴无比地明亮。真可谓“响亮无比,振动异常”。我吓了一跳,开始怀疑那把长征琴的声音,是小提琴还是中胡? 

后来,单位为我搞特殊化,随便我去买什么琴都行。我也不会乱花单位的钱。就买了一把广州红棉。但买了红棉后,发现手里的弓子简直就是要我的命。但是,团里已经很给我面子,不能在附属品(当时认为弓是琴的附属品)上再过于奢侈。  

Reply: 上音
Name: C.  DANIELDate: 2010-07-18 21:23:14Email: Homepage: 
我78年去的上音学习,首先旁听了一年。 

上音的同学好像都特别追求“响”,似乎生怕听者都是聋子。在台上,同学们是一个比一个砍得厉害。30年后我回到上海,发现上音的后辈们虽然比我们当时好多了,但仍然以“大声,响亮”为特色。 

我们当时对弓子不得不施加极大的压力,相当部分应该是当时的琴弦所造成的。当时国内还没有普及尼龙弦,大家都用上海和广州都出了一种钢丝绳琴弦(用许多很细的钢丝绕成一股作为琴芯。声音比纯一根钢丝芯做成的琴弦要柔软细腻)。这种琴弦很打滑,弓毛很难勾住弦,加之当时我们不知道弓子要换毛,往往是只要还有三根毛,就要继续战斗下去。所以拉琴时必须使用很多的松香和施加很大的压力。  

Reply: 81年82期间
Name: C.  DANIELDate: 2010-07-18 21:23:52Email: Homepage: 
在81年82期间,琴拉凶猛是上音同学的主流价值。 

但有一位老师的教法好像不同。这位就是李克强老师(李洪钢和李伟钢的父亲)。他不主张弓子直接压琴弦,而讲究弓毛勾住琴弦,有一种将弓毛贴在琴弦上往琴码方向逼近的感觉。其实我本人也很想跟李老师学一两个学期,我甚至找李老师本人谈过。但后来学校没有给安排。 

不过这时候,我碰到另一位同学,他叫薛伟。有关他的拉法,下一次谈吧。

Reply: 薛伟的拉法
Name: C.  DANIELDate: 2010-07-18 21:24:32Email: Homepage: 
81年到82年的时候,薛伟是上音附中的同学,因为准备参加卡尔弗莱什国际比赛。他被调到大学部跟谭院长和另一位老教授上课。当时学校琴房紧张,一到晚上很难找到琴房。但薛伟的琴房是单独的。因为我们比较要好,(他也是拉京剧出身的,好像以前是郑州京剧团的)所以我有他琴房的钥匙。 

我发现他和其他同学拉琴最大的不同是,他拉琴很有弹性,弓毛较松,弓速较快。琴弦在他的弓子下像橡皮筋一样。他很会使巧劲,拉琴时好像跑步一样有一种惯性在推动着向前进的感觉。 

薛伟很喜欢琴,也喜欢自己弄琴,一觉得琴声音不好,就喜欢在码子上抠一抠,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弄一弄。 

由于比赛,上海文化部从美国买了两个琴,放在保险箱里。直到比赛临近在给他用。(还有一把,给顾维坊同学参赛用)薛伟给我拉他的琴,可我怎么也拉不来,因为琴上装的是尼龙弦,松松散散根本就经不起压力。那是我头一次知道有尼龙弦的存在。 

后来薛伟去北京读大学去了。再后来他去了英国。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系,只在the  Strad杂志上看到过一次他的封面,后来也买过他的红色琴集。一晃快30年了,去年在电视上看见他,变成个中年绅士了…… 

下次,再讲一个英国演奏家和上音的同学PK的故事。

Reply: 英国演奏家和上音的同学PK
Name: C.  DANIELDate: 2010-07-18 21:25:55Email: Homepage: 
下面的故事是: 

“完全不同的拉法,上音同学PK英国演奏家” 

有一次,学校里来了位英国小提琴家。他可能是在走台,一个人在学校音乐厅拉琴。不知被哪位同学看见,消息一下子传开,小提琴的同学纷纷来到音乐厅。那英国佬一看人多了,越拉越认真,越拉越起劲。当时学校除了谭院长外,还有一位老教授(叫什么忘了),等上课学生没来,才知道小提琴同学都跑到音乐厅去了。所以他老人家也追到了音乐厅。一看,一个外国鬼子在台上耀武扬威,走出去对正在赶去音乐厅的同学说:“你们那些本事大的同学,什么盛中翔之流,都到哪里去了?” 

接着,几个本事比较大的同学,被叫到了音乐厅,其中有一位东北同学,小白脸高高帅帅文质彬彬的(叫什么来着?)连顿弓一流。还有就是盛中翔,是走道里的技术大王。(盛中翔帮过我许多忙,因为他姐姐盛中华当时是我的专业老师) 

接着是英国人拉一段,我们同学中那一段拉得好的立刻上去拉同一段。现场开始是我在做翻译,后来好像是老华来了(当时制作班的同学,现在的院长)翻译给他做,我跑到后面去了。 

接着钢琴老师也被叫来,于是你一曲,我一曲,像比本事PK一般,弄了好长时间。 

当然,时隔30年,我并不是仅仅想重复这个场面才讲这段故事。我所要讲的,是这位英国小提琴家的拉法,与我们的同学完全不同。他的弓毛调得很松弛,拉琴很有弹性。当我开始做翻译的时候,我是在最前排,听到他拉琴的声音好像远远不如我们同学拉琴声音响。但等到我到了最后排,奇怪了,英国人拉琴的声音清晰可辨,甚至连音量都没有太大衰减的感觉。而我们同学的拉琴,到最后排听起来声音就有些模糊,有些弓头的声音听不清楚,有点像没有牙齿的老头子隔远了喊话,“屋里哇啦”子音不够元音有余。 

这种现象,我当时无法解释,直到去了挪威学提琴声学的时候,才自以为从提琴硬件本身,拉琴的方法,以及声音传播的特性,找到一些答案……